2010/11/29
喧鬧的選舉終於過去了。
據狂熱者的說法,這是五都升格後的第一次選舉,是中華民國的百年盛事,在這歷史性的一刻,任何人都不該缺席。但這次的選舉,我還是理所當然的缺席了。
不是因為禮拜六當天我還必須去工作,而是不管哪位候選人,都已經讓我感到絕望了。如果說這就是神聖的一票必須寄予的對象,那我還寧願把手上的票撕爛。
綜觀這次選舉,除了吵死人的宣傳車加鞭炮攻勢、破壞市容亂插旗桿、狂印競選文宣製造大量垃圾、突襲任何進得去的場所強迫握手以外,還剩下什麼東西呢?什麼也不剩了。回顧各個候選人,除了一張臉孔之外,就什麼也沒剩下了,候選人都說過些什麼呢?除了慣例的攻訐對手以及空泛的口號之外,就只剩一片空白了。真的「政治的」問題,諸如如何增加外人直接投資、創造就業機會這些曾經被關心過的議題,已經沒有哪個政黨哪位候選人再提起了。
以前的選舉,至少還會作作夢提提計畫頂多事後根本沒作,現在呢?連夢都沒了。
這樣的選舉,就只剩下意識型態的去選黨派了,在這種情況下,個人的能力、政見、甚至品格操守都不是問題,只要他屬於某某黨派,就理所當然的會當選或不會當選,所以,以前品格被判有瑕疵政治生命就完蛋了,而現在竟然還可以反過來變成政治資本,反正對自己不利的就是對方的政治迫害,這原本只是會出現在「全民最大黨」的笑話,現在卻活生生的搬到現實中來了──
這樣的選舉,不參加也罷。
也因為選票變的越來越僵化,早在選舉前,就知道台中台南高雄這三都誰會贏了,剩下有看頭的只有兩北市而已。果然,一開票,台南高雄根本是躺著贏,新北市台北市也因為打臉事件勝負抵定,反而是台中市,雖然事前預料就中了,但只贏這麼一點票,卻是大出我意料之外的。
這次的選舉雖然最後是國民黨贏了,卻是贏了面子輸了裡子,不說別的,光說高雄市一都的票數差距就能把你北北中三都的票數差距一起打臉,就足夠讓藍軍羞愧了,這次的選舉,綠軍說人心待變,民進黨已經走出谷底,2012很有機會一戰,但在我看來,這次的選舉,只顯示出像我一樣廣大的中間選民的絕望,像我一樣的人,並不關心藍綠誰勝誰負,只關心哪一位候選人能帶領民眾拼經濟,只關心如何增加就業、提高薪資、降低房價物價,只關心誰能提出有力政見,讓民眾安心的結婚生子,而不是怕生了養不起,這些問題都很難,所以除非到總統選舉,候選人根本都漠不關心,這也代表,除非真到兩年後的總統選舉,不然中間選民不表態的五都大選,根本不代表什麼。
這樣喧鬧、污穢、子彈亂飛的選舉,真的不能代表什麼。
除非,台灣能多出一些不砸大錢選舉、從政也不為了錢的政治家,不然選舉真的不代表什麼。
可惜,在我的城市,要出現這樣的候選人,實在太難了。
選舉終究只是有錢人的遊戲,有理想的人,離我太遠了。
也罷,反正我不喜歡他們,他們也不關心我們這樣的年輕人的。這樣也好,時代的巨輪終究會淘汰這些老人,讓新一代來解決年輕人的問題,只是,到那時,我們也已經免不了成為與新一代年輕人疏離的中年人了阿。
2010年11月29日 星期一
日記系列2010/11/29:五都
2010年11月21日 星期日
日記系列2010/11/21:十萬
2010/11/21
距離人氣破十萬已經過了23天了。這期間雖然有很多想法,卻都沒有動筆,重新面對這個介面,總是感到有些恐懼。
有太多的東西想說,出口卻只有一個,那也就反而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先從慣例的十萬感言開始吧。雖然也很想說些感謝各位讀者云云之類的話,但又怕淪為老梗,也就沒什麼動力去說了。倒是這次長達一個月沒有更新,人氣卻依然穩定攀升,正好也映照出這些人氣的虛假──大多是透過搜尋引擎查「BadApple」過來的──魔獸版與紙動畫版的BadApple點閱率都已破兩千,原創文章點閱率卻只能勉強破百,這顯示其實大多數人並不是真的關心部落格主說些什麼,而只是來這看看轉貼的神作而已。
我曾經認為人氣是有價值的,但到頭來也不過是種虛假的安慰罷了。
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失去了頻繁更新的動力了吧。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會停下寫作的。我雖不能寫那些長篇累串的娛樂人的故事,也不能寫那些引起廣大共鳴的諷刺的批評的或令人發笑的文章,但這卻不代表我就是不寫作的一份子。雖然在寫作的商業性與成就上我是失敗的,可寫作卻是我自發的不需換取任何價值不需其他人認同的行為,如果說人生真有什麼有意義的事的話,這大概是少數的其中一件了吧。
人生其實是沒有意義也沒有價值的吧。
有什麼是一個人可以追求又可以因為擁有而永久感到欣慰的呢?金錢嗎?顯然不是,否則工作與投資應該是人生唯一有意義的事了,誰都知道,金錢不過是一種用來換取其他對我們有意義的物質的媒介罷了,但這些物質又真有意義嗎?我們的快樂真是因為擁有這些華奢美好,還是只來自於消費一瞬間的快感,甚至是在比較上贏過別人的快感而已?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人類注定是悲劇的,因為瞬間的快感無法維持,而永久的勝利更是不存在。那麼那些非物質性的事物呢?比如說愛情、友情、親情、信仰之類的,那些可能難以奪走甚至是無法奪走的事物,就真的有價值了嗎?我無法評論,卻也不敢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唯一確定的是,世界上真沒有一種事物,擁有足夠的價值,讓人類就此滿足,永遠都感到愉悅安詳,無須再繼續向外索求。一切有價值的事物,不是只能存在很短的時間,就是縱能長久保存,也會讓人逐漸感到厭倦,結果,不用拿永恆來說嘴,光拿人的一生來評足,就足以讓所有的事物失去意義。
畢竟,沒什麼東西是能長久對人產生意義與價值的。
即使如此,人還是會沉溺在無意義的事物裡,比如我就是一個例子。
這幾十天來我也沉溺於某遊戲沉溺的太深了,一開始事事順心,我不斷進步不斷勝利的時候,我覺得這遊戲對我來說是有價值的,追求常勝的戰績對我是有意義的,但隨著時間過去,重重失敗迎面而來的時候,這種價值與意義也就消失了。我知道,光靠我一己之力,是不可能維持住常勝的,我終究只是隨波逐流的一份子,隨著機運浮沉罷了。但即使明白這件事,我還是繼續沉溺了許多天,雖然明知道沒有意義,我還是無法自制的點開了遊戲,追尋著一個勝場的快樂。
這種快樂很短暫,耗費的時間成本卻很大,但即使如此,我也想得到那哪怕是再微小的快樂與成就感,但等來的卻是失敗,卻是花了時間去被打臉,每次我都心灰意冷,卻都過不久就會毒癮再發作,上線尋求毫無意義的快樂。
勝利是我人生最有意義的事物。
我對金錢不大執著,對一切感情也都僅止於羨慕,惟獨勝利這件事,卻是讓我發了狂的去追求的,結果,我許多年的光陰就內耗在這種永遠不會有結果的追求上,我不斷的告訴自己,人生還有很多有意義的事物,應該把時間應用在那些事物上,但我還是無法阻止自己。我的人生成了一連串不會有人歌頌的戰鬥,毫無意義的戰鬥。
我累了。
這些毫無意義的戰鬥,許多毫無意義的勝利與累積起來也相當多的失敗,已經讓我的生命支離破碎了。我早就認清自己不可能會是最強的那個,卻還是不斷的不斷的在不同領域間切換,妄圖一個最強的位置。即使我早就知道,即使真有一天到了那個位置,有的也只是空虛而已。
人真是愚蠢阿。
也許,是因為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是有價值的,所以才會自暴自棄的浪擲人生在那些毫無意義的事物上吧。
但我終究太累了。
於是,我把一切都刪除了。
沒有馬上寫十萬紀念文,其實是有更直接的原因的。
我在工作上實在遇到了許多煩心事。被契約綁住的苦悶,那些折磨人的要求我都還能扛住,但如果發生了根本無理的突發事件,就難以忍受了。就在達到十萬之後不久,補習班內發生了傷害事件,兩個學生下課時在那邊玩,本來也都還好好的,後來就變成推來推去打來打去,打鬧著玩也就罷了,國中生又是白目,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做節制力道,其中一個竟然就真的直接一拳全力往另一個的眼睛揍了下去。
被揍的馬上血流如注,怎樣也無法止住,後來緊急送醫,縫了八針。還好差了幾公分,不然眼睛就瞎了。發生這樣的事,真的讓我生氣了,但同時我也感到內疚,如果我能管理好下課的秩序,今天這種事就不會發生了,還好對方家長是明理的,給予適當安撫後,雙方很快達成了和解。
但這件事已經讓我對這工作完全絕望。
如果不是契約綁住,我應該已經辭職了吧。
我當初還訝異於在南部一個超越22K不少的工作,為什麼應徵的人這樣少,此時我終於理解了。這工作是可以讓人成長的,但這卻無法掩蓋他風險與回報不對價的事實,說真的,我寧可去當一個工人切斷自己的手指,我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學生打傷人,我喜歡戰鬥,卻討厭不必要的損害與血腥。
我同時也討厭老闆那自以為是的好意與那些無限惱人的上班時間外的活動,如果一個禮拜只有放假一天,卻還要壓榨下班時間去開各種沒用的會、做DEMO、進行各種強迫性的活動,那還有什麼個人時間可言呢?
對我來說,人生少數看似有價值的事物,除了勝利之外,便是自由了。本該自由的時間不斷被剝削,是會讓我抓狂的。也許有社會經驗的人會笑我太甜了,這社會原本就是這樣,但人的不滿卻不是因為剝削有一致性就可以自動消失的,我渴望自由,所以我會傾盡任何努力去追求自由,在我的心底輕輕許願著,總有一天,我能夠脫離一個受薪階級,自由安排自己的時間。
那是太過高遠的妄想了。畢竟目前的我是沒有什麼足以使我成為自由業的專長的,那也只好活在別人的項圈裡,搖尾乞求資本家的施捨了。
這也是我過去浪擲人生的報應吧。
最近看完了《群》這本書。
這是一本非常獨特的小說,因為它的偉大並不在於文學性的細膩,而是包含許多知識與大膽想像,具有「世界性」的小說,我敢說,即使把《群》所有屬於小說的部份抽掉,《群》也會是一本偉大的科普書籍,寫小說能引入如此多的新知識並仔細考究還能不讓看的人感到無聊者,幾希矣。
這同時也是一本無法評論的小說,不只是因為他壯碩的篇幅,而是因為他涵蓋的範圍實在太過廣闊,不同於一般的小說是寫一個設計好的精巧世界,而是直接把活生生的現實世界當成了藍圖,現實是太過複雜的,光是看過一遍,你根本難以記得到底誰做了什麼事,只知道某些不起眼的小事引發了大事,而大事又引發了更大的災難,你只能鮮明的記得這種連鎖反應,與那些說娛樂性也與好萊塢不相上下的壯闊的災難描寫。
最令人驚嘆的,還是猶如推理小說一樣,從許許多多細小的線索出發,最後揭露Yrr存在的部份吧,不,Yrr這個點子,本身就已經足夠令人驚嘆了,每個人都想像過除了人類之外的智慧動物,但這些想像都脫不了人類外型的範疇,最多也只能開闊到海豚或爬蟲,Yrr卻大大的超越了這一切,以一種一般人根本無法想像的方式出現在世人面前。然後你不得不折服,阿,人類確實不是上帝的選民,確實不是最適生存的物種,Yrr那種模樣,才是。
這本書是能給人許多想像的,也勾起了我對於「群體意識」曾經專注的回憶,《群》一書中的群體意識是猶如神經組織那樣連結在一起的,與我的版本自是大大不同,但在神髓上這兩者卻又非常貼近,也讓我想到:如果每個Yrr細胞都是Yrr的一部份,也同時就是Yrr的話,那我身為地球的一份子,又何嘗不能等同於地球呢?
在我還年幼的時候,我認為我跟其他人、其他生物、地球的其他部分是沒有什麼巨大分別的,我甚至認為我跟天空是連結在一起的。長大後,這些似乎都成了無稽之談,但失去了看起來像無稽之談的簡單信仰後,我卻反而越來越衰弱,也越愚蠢。
所謂的個體、所謂的獨立性,會不會反而才是一種迷信呢?
其實對於「我」的界定,不都是人類自己的選擇而已嗎?否則,為什麼一個細胞不能是「我」,一顆心臟不能是「我」,一具腹腔不能是「我」,偏偏是其實組成細胞與現在幾乎完全不相同的過去的我是「我」呢?同樣的,為什麼整個人類不能是「我」呢,整個地球不能是「我」,反而是這一具小小的醜陋的肉體是「我」呢?
一切不過都是「我」的選擇罷了。
人的卑微與人的自大是一體兩面的,人的自大讓人認為,因為身上的細胞隨時會被替換掉,所以現在存在於身上的一顆細胞不能代表「我」;那麼,人也只好卑微的去相信,因為這具臭皮囊以外的部分不是我所可以控制,所以也不是「我」了。
這樣想固然是沒錯的,只是,人對於自己的這一副肉體,又何嘗真有多少控制權呢?
你能控制自己的心跳嗎?你能控制自己小腸的蠕動嗎?你能控制自己的白血球去殺光十二指腸裡的細菌嗎?你的肝正在哀嚎,你又可有感覺呢?
只要放下「我」的偏執,就會發現「我」其實哪裡都不存在,也是哪裡都存在的。
那麼,如果非得要有一個認同,乾脆把整個地球都當作「我」,又有什麼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