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3月2日 星期日

日記系列2014/3/2:墜落

2014/3/2

  心亂如麻。

  有這麼一度我以為我已起飛,只差再前進幾呎就能攀上天國的台階,但作夢也想不到的變故卻將我狠狠地擊落地面。雖然並沒有跌個粉身碎骨,也只是滾落到起點的山頭上,但站在區區數個月前的同一位置,我卻已經不知道接下來該往何方。

  五年前的我,雖然還遠在連山腳都看不到的沙漠中,但未來卻充滿了無數的可能性,那時的我想不到,今天我會拋棄當初預想的所有可能性,走向這沒人能看見也並不精采的人生大冒險。但無論如何,那時有著明亮的未來以及可以確實看的見的人生目標,後來,為了現實的考量放棄了創作的可能性,走上庸俗者的道路,卻又心有不甘而進一步成為世人眼中的賭徒,曾經體驗過最大的成功,接著卻立刻遭逢最大的失敗,現在的我已經看不到未來的道路。

  七年前,我曾被風險徹底殲滅一次,在那七年之後,雖然我已經懂得有所保留與防備,卻仍被風險以出奇不意的角度再次重擊。接連兩次的傷害,讓我進入一種闇盲的狀態。就資產與社會地位來說,我比過去絕大部分時點都成功,但同時我卻比過去任何時點都失敗,因為看不到未來的我,正白白浪費人生最寶貴的資源──時間。

  我知道我不能因此而害怕風險,我知道如我這般一無是處的人一但放棄戰勝風險,只會落入被壓榨至死的悲慘生活中,但這次的重擊確實在我心裡種下了陰影,讓我在這個市場失敗後,也對其他市場產生了疑慮。天曉得我會不會哪一天又踩到地雷被炸個體無完膚?

  雖然明知這世界就是一個即將被水淹沒且遍佈陷阱機關的地下室,不勇敢向前的人只有溺死一途,但我卻已經開始深深懷疑自己是否能安然通過那些陷阱,也開始去想,與其直接被攔腰斬斷或亂箭射死,是不是乾脆選擇溺死會更好?起碼還活久一點。


  我天生就是個賭徒。對我來說,接受企業主的豢養,領著微薄的薪水,過著表面上「小確幸」實際上就是窮的要死的生活,這樣的人生方程式活著也跟死了沒兩樣。因此雖然基於現實考量我一邊過著這樣的生活,卻也一邊嘗試去創造一次大的成功讓我能夠脫離這該死的鼠籠,我確實夠幸運一路都順利,卻在即將大功告成前被打回原形,雖然我喪失的一切價值不過等同一年前我還未曾擁有的一切,但卻讓我渴望成功的心變成了一塊灰色的石頭。

  這心死是一種保護機制,唯有這樣,被背叛、財富被騙取之人才能緩解無數夜晚來自內心的折磨。一個賭徒能夠接受公平公正的失敗甚至傾家蕩產,卻無法不為任何形式的詐賭感到氣憤,一顆氣憤卻無能為力改變結果的心只會不斷折磨他的主人,為了不要發瘋,只能麻痺自己,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但日子終究不能這樣過下去,這世界上多的是被詐取錢財、被倒債後一分錢也要不回來的人,除非死了或瘋了,否則總是得面對現實、收拾殘局,與其去想那些大概要不回來,或者即便要回來剩餘數額也不敷處理成本的錢,不如好好利用手上剩餘的資本再創其他的成功。

  雖然短期內我還不能從這件事的陰影中走出來──那畢竟是幾乎等同我十年所得的龐大金額,而我卻毫無辦法──但我還是終究要走出來的,我是一個賭徒,賭徒是不會被區區一次的詐賭徹底打敗的。我並不打算去原諒,但我會化這份憤怒為動能,再度攀上天國,然後讓騙子承受雷殛的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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