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系列2008/2/1

2008/2/1

再過一天就是那標記的第22個日子，非常重要又了無意義的日子，只是一種重視自己的愛屋及烏的日子。每個人都非常重視自己，也有如我這般刻意矯作裝做不重視的人，但刻意矯作久了，不知不覺也就成了事實。

不管這日子在客觀上到底有沒有任何的價值，但主觀上我真心希望他這次能成為個重要的日子，成為如同我這一生中為數眾多的轉折一般，值得日後細細回憶的重要日子。


轉折，改變趨勢。

轉折，回到原本該有的方向。

雖然還身處在災難之中，但心態上我已經走過了災難，開始收拾著斷垣殘壁。收拾著還依稀可辨認的殘破的黑色玻璃碎片，以及那更久以前如花綻放般的笑靨。於是，心血來潮的我開始翻起了過往的舊文，希望能找到還未陷入灰暗的那段時間的自己。

2007年是非常沉默的一年，幾乎沒有留下任何主題紀錄的我，只是悄悄的潛伏在已經逐漸破敗的最後秘密花園裡，偷偷的吸吮著春去秋來的花蜜，偶爾揮出點連樹葉都不會搖曳的微風。散播灰暗不是我的職志，我寧可獨自浸淫在黑水之中。因為我知道，苦難只要不說出來，就可以當作幻覺、當作咬牙即過的試煉。但一旦說出口了，便會成真為一種憐惜目光的後退、一種不幸的定位。

我不需要他人來認定我的不幸。

但也就這樣度過了，風雪寒冬之中就算不四處哀嚎乞討，但因為沒有需要守護的人，自己對著自己的尊嚴咬牙一番，春天也就來了。


季節在前進，文章時序卻在後退。

2006年是十分燦爛的一年，抓到浮木成功登上陸地建造了一大片花圃城市的我，這一年的生命熱度達到了高峰。花園基本上得到了遊客的認同，我打造了生命第一座超過十萬公分的花園步道(雖然後來沒有完成)，每一株開出的花朵都能得到掌聲，一切看起來是如此成熟而完滿。但成熟意味著不久之後的腐敗，完滿意味著隨之而來的下坡，太多的掌聲反而讓不斷追求虛榮高度的園藝主人畏卻了。

如果不能確定可以種出更美的花，如果手感感覺變的有點差，是不是乾脆急流勇退當個「大老」、見好就收免得最後失敗把整段路程抹成了笑話？這些花是為了嘲弄而綻放的，終於花兒把世界帶往了沒有嘲弄對象的地方，那花兒也失去了價值。

這算是功成身退嗎？也許對花兒是。但對於花圃主人來說，代表的只是停滯不前的走向灰暗、走向慵懶、走向死氣沉沉的下一年。一切終於變的不可挽回，成就了2007。


一切的高峰都必然有它的上昇階段，2005年就是這樣的階段。

如果說2006年是走向美好頂端也走向腐敗的乾隆，2005年就是從戰亂中開出盛世的康熙。2005年是不可思議的一年，是兼具足以毀滅生命的低潮與散發生命光輝的高潮並存的一年，兩個極端之間沒有平滑的谷底，有的只有突如其來的V型反轉。就像快轉中的影片那般，黑夜忽然成了白晝、寒冬忽然成了春天。

故事要說到更早一年前，2004年那剛成為大學新鮮人，如脫韁野馬的我。那時的我狂奔在蠻力與魔法的世界，狂奔在世界之外的虛擬空間的現實人群裡；因遊戲的快樂而狂奔，因青春的洋溢而狂奔。被壓抑的自由與愛情都無所限制的爆發了出來，我體驗到了20年來最不受壓抑的快樂，也追逐20年來最名正言順的愛情。但過度放縱的自由帶來的是現實中驚訝的打擊(但卻不沉重，這打擊只是我四年來談資而已)，最後機會的愛情，也因為多年來的畏懼習慣，與那無以復加的可悲的嫉妒，消逝的好像從來不存在一般。

那故事約莫走了一年，花朵從盛開到枯萎只消一年，我生命的第一個秘密花園就這樣凋零了。

那之後是消沉，彷彿要把之前沒有刻意去想的不幸通通一股腦一起痛的消沉，如果說那時我會在行屍走肉的狀態中莫名奇妙從這個世界裡消失我也不覺得奇怪。那時的我，就像沉入了無聲的海裡一樣，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只是不斷的下沉、下沉，偶然被激流沖上了水面，也只是再體驗一次瀕臨斷氣的痛苦。

但偶然經歷多了，就會造就神奇。


有時回頭一想，人生不過就是由一連串不清楚到底要說是必然還是表面上看來那般偶然，微不足道到許久之後才能偶爾注意到其中一兩件事的遭遇所造成的奇蹟連鎖罷了。

最直接想起的是，如果我不是在繳交志願卡前的最後一天偶然填入了幾個字，我也不會在這間大學這個校系；而如果我國中考試時多猜錯了幾個答案，我也不會上那所高中。如果我小學時私校的不認識的學長沒有說『我們也很爛』，我的人生根本就走在另一條路上了。

如果我國中時不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沉默造成的尷尬結束了第一個愛，如果我沒有被委婉的像是測試一樣的拒絕擊退而不屈不撓的前進，也許我就不會成為去死團的成員。如果我不是在軍訓課的下課偷翻的教官桌上的『富爸爸、窮爸爸』，我也不會在人生目標中加入「財務自由」這般重要的項目。

如果沒有在高中加入動畫社知道原來世界上有這麼多同好，我可能一輩子不敢延燒對ACG的熱情。如果我當時少接受點錯誤的訊息，我現在就不會遭受災難，但也就沒有省思、遇不到良師得不到真正的學問。甚至，如果當時我旁邊的精子跑快一點，或是我在交通事故中多往前幾公分，可能就沒有我了......


而2005年的「如果」是：如果我沒有在以前上過朋友偶然丟給我的一個CG網站，我的2005年就會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如果我又不是正巧在那個網站上看到了Symphonic Rain的CG，如果我又不是對SIRO的畫風特別有感覺，如果我雖然有感覺而沒有發狂似的去收集圖片，如果我雖然收集的圖片而沒有想起這好像是個遊戲(也就是如果我沒看過這遊戲的宣傳海報)，如果我想起這是個遊戲卻沒有像瘋了一般的拼命尋找她的音樂......

不管怎樣，這一連串奇蹟式的巧合之後，我還是遇見了律子老師的歌聲。我之前的文章裡已經重複了太多次這段故事，雖然我對律子老師的謝意沒有減少過，但一再復述而變成濫情，影響到別人對律子老師的觀感就不好了。

簡單的說，我也只能這樣說，那散發著人性的美的光輝的歌聲，確實拯救了我。雖然僅僅是幾首歌，卻像是海上飄來的浮木一般，讓我免於噎水之苦，並在一望無際的海平面中，看到了那個救命的小黑點。

我終於還是回到了陸地，在05年的夏季沉浸入了SR的世界裡，並且得到了洗禮。並在之後不斷的灌溉施肥種花，完成了屬於自己的快樂的世外桃源，完成了生命中第二個堅實的秘密花園。



回憶起來，我似乎從小就不斷的緬懷過去。也許記取了過去的教訓才能走向更美好的未來，但我並不缺乏未來，我對未來充滿想像力的規劃從來不曾停止過，我忽視的只有現在。也許我缺乏的是把握當下。

過去的我，就是設想的太多(雖然我並不喜歡動腦去算計，但豐富的想像力總會襲擊我)，以致於幾乎從來沒有活在當下過，所以才錯過了原本那個年紀應該體驗的美好事物，總是試圖走的超前，卻又沒完沒了的緬懷過去，雖然多次想要改變這種惡習，但沒多久又故態復萌。

這次的災難讓我消沉、讓我靜下心來省思，也許反而是上天的恩賜。過去的我的生命狀態是不斷的憂鬱與躁鬱的循環，憂鬱時消沉的什麼事都做不了，如果從此不見了也不會有人發覺。躁鬱時又彷彿好像什麼事都做得到，無窮無盡的做夢與散發生命能量，種下滿山滿谷的花─

隨之而來憂鬱階段的凋零。


而這次，原本應該走過2007年的消沉，逐漸進入躁鬱期的我，突然被這深沉卻不驚訝(一輩子也不想談起)的打擊硬生生打回了憂鬱之中。只是短期變化終究還是比不上趨勢的力量，我終究還是要燃燒我自己，開始種下滿地美麗的花─

但我卻發現在這種生命循環中總是溫溫吞吞浪費太多時間的我，剩下的時間已經不足了。


該是大喝一聲跳起來的時候了！該是勇敢面對過去錯誤、深刻檢討的時候了！該是想到什麼就努力去做的時候了！該是今日事今日畢的時候了！

黑夜越來越深，光明也更加靠近了。在黑夜中絆了一跤摔傷流失的血，只要在白天裡大吃大喝一番，也能夠補充回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