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5月30日 星期日

月華


  閱讀本文前,建議先閱讀赤色的月光一文。 

  屋外的陰雨霏霏。

  我躺在塌塌米上,看著拉門外灰暗的天空。雨絲一條條從天而降,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會誤以為雨水是條從天空降下、連綿不絕的線,誤以為,這時也下著音幡帝的光絲。

  但那終究只是雨罷了,不是能使人復活的帝流漿。即使是帝流漿,也無法讓已經真正消逝的事物復活。

  母親,再也不可能復活了。

  
  從那以後,已經過了多久了呢?

  不知道,我只記得當自己醒來時,已經躺在這房間裡了。從那以後,也一直躺在這房間裡。到底過了幾個日夜,我並不關心,我只是看著那或晴朗或霏雨的天空,想著那一夜的事。

  出乎意料的,對於殺了母親這件事,我並不感到特別悲傷。

  這是什麼原因呢?是因為我只是誤殺,而且在那形勢之下根本無法避免這種結局?還是因為母親在最後已經原諒我了,我又能對村裡有所交代?抑或是,因為母親只是個妖怪,妖怪與人類相殺天經地義?

  妖怪與人類,真的有相殺的必要嗎?

  我搖了搖頭,這是無須驗證的真理。妖怪本質上就是邪惡的,妖怪將人類當成了食物,任意殘殺我們人類,殲滅妖怪只是一種自衛行為。沒錯,妖怪就像害蟲一樣,必須要先消滅牠們,才不會被牠們危害,這是絕對沒錯的!

  那,我的心為什麼還是如此疑惑呢?

  
  咚咚。

  傳來敲門聲與試圖開門的聲音,但這是徒勞無功的,我早就在房間裡布下了結界,任何人都不可能進入。不過,聲音還是可以穿透過來的。

  「巫女大人還是不肯出來嗎?」

  沒有回應,我想應答的人大概只是搖了搖頭。

  「如果巫女再這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僅她的身體令人擔憂,連村莊的安危也很讓人擔心啊!巫女才一陣子不在,後山的妖怪就又多了起來了,這樣下去,我們村子又要變成一座孤村了。」

  另一個聲音接口道:「是阿,最近還多了一名自稱雪芙的妖怪,專門以美色引誘男人上鉤,再吸光他們的精氣,村裡已經有幾十名男性受害了,現在婦女都不敢讓自家男人上山了。」

  「雖然村裡有許多壯丁願意組成自衛隊,可是沒有破魔巫女主持大局的話,對付妖怪根本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阿。」

  「唉,是阿……」  

  (雪芙阿……?)

  我默念了一次這個名子,沒有再理會門外的聲音,翻過身去,側著身繼續看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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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小虧勝過沒動作』的體悟


  最近再度拜讀cola大的《技術分析不設防》一書,比起第一次閱讀時的似懂非懂,第二次拿起書來,簡直有種雲開見月的清晰感!我想,一本好書就應該這樣,每次讀的時候都會有新的體悟、都能有新的收穫。

  一開始,我以為這本書最大的價值是K線學的教學。畢竟在過去我是不大關心那一兩條的K線變化,而是專注於均線與型態的大趨勢以獲得波段利潤,至於為什麼要開始學K線學呢?書中有句話我覺得給這問題一個很好的解答:K線學是為了抓住型態轉折之謎。也就是說,K線學是為了解決型態學的遲緩性的問題,正如型態學是為了解決均線學的遲緩性問題。

  可我們都知道,越敏感的指標準確度往往就越低。以K線作為判斷,比起型態甚至是根本上決定大方向的均線,準確度能有六成即可滿意,有七成可以敲鑼打鼓慶幸,有八成簡直要買個牌位把自己當神仙供起來了!面對如此低的準確率,我們在心態上又該何去何從呢?

  也就是經歷了這般掙扎與思考後,我才發現,原來書中最有價值的並不是K線學的教學,而是那句深奧的「小虧勝過沒動作」。

  為什麼小虧勝過沒動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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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系列2010/5/29:波動


2010/5/29

  陷入了低潮期。

  並不是有什麼重大的原因,但也不是毫無原因。人生的高低潮就像是景氣循環一樣,不論長期趨勢向上或向下總有無盡的波動。波動並不是因為什麼重大的變故,但也不是完全找不出原因,在景氣循環模型中,光是存貨微小變動,最後都會形成巨大的波動,而存貨波動完全是種無法避免的自然現象,也就是說,景氣循環完全是種合乎邏輯且找的出原因的自然現象。

  人生的高低潮,或者說心理狀態的高低潮也是如此。

  在心理狀態向上波動的時候,會覺得自己什麼都做得到,而有更多的積極作為,積極作為帶來良性的反饋,產生更強大的向上波動,於是帶來更多的積極作為。但這循環並不能無止盡的向上,這世界上認真做事不一定有好結果,偶爾積極作為也會帶來惡性反饋,惡性反饋會造成心理狀態的下降,心理狀態下降往往會產生更多的失敗,結果就是高峰反轉,展開向下波動。

  在向下波動時,積極作為會越變越少,說白點就是越來越懶什麼事都不想做,這種情形在谷底期會演變到最盛,趨時將鎮日虛度光陰,明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卻無法去行動,只能懶懶的躺者,或者做些毫無意義的事情消磨時間。但這過程也不會永遠持續下去,在已經消沉到極點的谷底,任何一點正向回饋都會帶來巨大的擾動,只要生活中遇到足夠的契機,人們就可以脫離谷底期,再度展開向上波動,直到另一個高點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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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16日 星期日

月讀


  閱讀本文前,建議先閱讀赤色的月光一文。 

  噗通一聲,感覺有許多隻無形的手接住了我,這一定就是上過學堂的哥哥說過的「水的浮力」吧。我睜開眼睛,看著與水波一同盪漾的天空,原本刺眼的太陽,現在也只像一塊不斷變形的蛋黃了。我不能呼吸,可是卻覺得很溫暖,我想,這一定只是一場夢吧,夢醒了,就會再見到媽媽。

  於是我闔上了眼。

  在一片黑暗中,我看到了一個男人,男人給人的感覺非常溫暖,就像隔壁的哥哥還有村長家的姊姊都還在時,大家一起玩笑的時光那樣的溫暖。

  「我一定會來的,要等我喔。」那男人這樣說。

  「你……是…誰?」

  「我一定會來的,一定要等我喔。」那男人只是一直說著這句話。

  在黑暗中,我一直看著那男人,慢慢的,那男人的身影也開始模糊了起來,我覺得有點睏,於是又再次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時,我看到天上一輪又大又圓的滿月。

  (我……還活著嗎?)

  我試著伸手去抓住天上的月亮,沒想到這舉動卻引來了一陣驚呼,我先是聽到有人大叫「神主大人!那女孩醒來了。」然後就聽到紛亂的腳步聲,我試著爬起來,卻完全使不上勁,就在我快撐不住要倒下去的時候,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我轉頭,看見一位穿著巫女樣式服裝的大姊姊溫柔的對我笑著。

  「大姊姊……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月島神社,你被發現在月見湖裡,是我們救妳上來的。」

  神社……?月見湖……?

  在我還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一道與其他人截然不同,沉穩而有力的腳步聲走了過來,我抬頭一看,看見一位梳著黑色高髻、面色莊嚴而溫和的男人。

  「太好了,妳果然沒事呢。」

  果然……?

  「我聽見有個女孩浮在神社後面的湖裡的時候,可是擔心的不得了阿。不過……看來妳果然跟傳說的一樣神奇,那我就放心了。不要擔心,妳就先住在神社裡好好休息吧。」

  「請問!果然是什麼意思?」

  那男人只是略略微笑,摸著我的頭說:「這件事以後再慢慢跟妳說吧,妳現在肚子餓不餓呢?」

  我感覺自己那緊縮的有點痛苦的肚子,不太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麼,妳能夠走路嗎?」

  我搖了搖頭。

  那男人突然轉身過去,蹲了下來。我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在巫女的攙扶下,我艱難的站了起來並趴上了那男人的背,我摟住他的脖子後,他揹著我很快的站了起來「走嘍,回神社裡去嘍!」

  我突然想起還在村子裡的時候,哥哥姊姊們也常常這樣揹我,我覺得有點高興,不敢太狂妄的,小小聲的笑了起來。

  

  然後我就住在這間神社裡了。

  「小月小月──」

  「嗯?」

  我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回憶卻跳到了眼前。

  先想起來的,是手上的飯糰,還有桌上味噌湯冒出的熱氣,神主大人說的話,就穿過白色的霧氣,與香味一起飄了過來。

  「那麼,妳還記得自己的名子嗎?」

  我努力的回想著,甚至因為太專注於回想而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想不起任何東西,只好搖了搖頭。

  「那麼,就稱呼妳為湖月讀吧。」

  我當下並沒有多想,只是單純的接受了這個與其說是姓名更像是稱號的名子,一直到很久之後,我才知道這個名子的由來。

  那是一個和煦的下午,我坐在湖邊的大石上,看著鳥獸飛過大湖,突然,一個小男孩跑了過來,劈頭就是一句奇怪的話。

  「欸──妳就是那個神奇的姊姊阿?」

  「嗯?什麼意思?」

  「姊姊妳不知道嗎?大家都說妳是從月見湖的月亮裡誕生的喔。」

  「蛤……?」

  從小男孩不斷說著關於我、我卻感到十分陌生的許多事的口中,我拼湊出在我被救起的那晚許多不可思議的傳說。據說,我被發現的時候,就浮在月見湖的滿月倒影之中,從遠處看過去,就好像我身邊的湖水都在發光似的。由於我一直浮在水上沒有沉落,所以發現我的人還以為見到了一具浮屍,一直到把我打撈上來之後,才發現我竟然就只是一直浮著而已,沒有任何的溺水現象。慢慢的,在群眾之中開始傳說起我是從湖中的月亮誕生,是月見湖的月神這件事,不過對我來說,那不過都是傳說而已。

  畢竟,我就只是個從崖上墜落的小女孩,如此而已。

  不過不管我怎解釋,還是沒人願意認真的相信我這個連姓名都想不起來的小女孩的過去,比起真實,人們更喜歡明擺著是虛假的傳說,日子一久,我也就不再去爭論了,既然人們需要幻想的慰藉,那我身為晰月村月島神社的一份子,去扮演能讓村人感到高興的角色,也是應該的吧。

  幸好,會煞有其事的把我當作月神來尊敬的只有大人們,與我同年的朋友們,都不會因為湖月讀這個名子而與我保持距離,甚至因為這個名子唸起來實在太過拗口,還給我取了個「小月」的外號,就像是現在我身旁的女孩叫我的這樣。

  「小月──!」

  「疑疑?怎麼了嗎?」

  「妳怎都不理人呢,我叫妳好多聲了呢。」

  「對不起。」

  「小月剛剛在想什麼呢?」

  「在想……呃……沒有啦,倒是夕葉找我有什麼事呢?」

  「阿阿,對了,小月,神社裡來了個陰陽師呢。」

  「真的嗎?在哪裡在哪裡?我也要看。」

  「跟我來吧,我帶妳去,不過要偷偷的喔,現在那位先生正在跟神主說話,偷看被發現的話,又要被神主大人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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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9日 星期日

赤色的月光


  很吵。

  下午的時候,夕陽照在茅草屋上的時候,有很多穿著不齊全的盔甲,拿著刀劍的奇怪叔叔們衝進了村莊裡,叔叔們闖進了村長家,拿走了金條和珠寶,還擄走了姊姊,有的叔叔沒拿到東西,就闖進別人的家裡去,叔叔們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有的刀子都變成紅色的了,我看見一位留著絡腮鬍的叔叔把姊姊壓倒在草地上,扯破了姊姊的衣服。

  媽媽不讓我再看下去,掩住我的眼睛把我拉進了屋子,抱住我躲進了地板下的洞裡,要我不准出聲。我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著外面的聲音,我聽見姊姊尖銳的呻吟聲,聽見隔壁伯伯的慘叫聲,聽見奇怪叔叔的笑鬧聲,聽著許多的腳步聲在頭上奔跑,聽著碗盤摔碎在地上,一直到這些聲音都遠去之後,媽媽才准我開口說話。

  「媽媽……可以出去了嗎?」

  「還不行唷,妹妹,再忍耐一下好嗎?」

  「可是……這裡好難受喔。」

  媽媽稍微移動了頭顱,側耳傾聽外面的動靜,確定外面都沒有人之後,才打開蓋子爬了出去。

  媽媽牽著我的手,把我拉了上來。外頭已經是深夜,皎潔的月光灑滿了屋子,媽媽牽著我走出了屋子,天空中大大的滿月把夜晚照的非常明亮,但吹來的風卻非常黏膩,空氣中充滿了血腥味,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的我,不禁有點想吐。

  因為難受而低下頭去的我,卻看到姊姊裸著身子,躺在不遠的草地上,姊姊美麗的長髮披散在草地上,她潔白的身子上開了一個洞,洞裡流出很多紅色的液體,我轉頭看向旁邊,村長趴在家門下,他蒼白的臉正好看向我這邊,村長的臉並不恐怖,反而還有點滑稽,但我卻笑不出來,只覺得十分想吐。

  媽媽逕自拉著我的手走了起來,很快很快的走了起來,媽媽一臉焦慮,越走越快,最後跑了起來,向村後的大山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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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8日 星期六

日記系列2010/5/8:勝負


2010/5/8

  像我這樣的人,實在太沉迷於勝負當中了。

  我的人生是不真誠的,即使是像個小孩子似的沉迷於遊戲之中,也不是因為遊戲本身充滿樂趣,而只是因為遊戲能宣告我勝利。我太沉迷於勝利與強大所帶來的快感,所以一但遇到挫折、發現自己沒有別人強、發現自己終究無法成為贏家的時候,就會乾脆的棄遊戲而去,投向下一個遊戲的懷抱,即使偶爾會回來懷舊,也只是不死心的還想贏而已,只要如往常一樣又遭到挫敗,馬上就會拒玩。

  我換過一個又一個遊戲,只是因為我想從中獲得勝利的成就感,我終於對遊戲感到心灰意冷,是因為發現無論在哪個遊戲中,我都無法成為最大贏家,贏的快感總有麻痺的一天,而輸的喪意卻益發強大,最後快樂完全不再,剩下的只有痛苦,同時,發現自己竟然在會讓自己痛苦的事物上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於是更加痛苦。

  我終於拒玩遊戲,不是因為我長大了,而是因為已經無法從遊戲中得到快樂了,當你還沒開始啟動遊戲,就已經預期到最後會帶來的苦痛,哪還會有什麼心情玩下去呢?至於那些不會帶來痛苦、結束後會讓人有滿滿充實感的遊戲,又因為無關強弱勝負,提不起我的興趣,順位被排到了無限之後。

  想起來,我對人生中許多事也是這樣毫不關心的,不是因為我擁有超然的神性,而只是因為那些事都無關勝負,所以毫無興趣而已。而我終於關心起人生,恰恰也是因為發現了人生中有許多勝負與比較。

  我的人生,實在太沉溺於勝負了,太計較誰贏誰輸,結果就是輸的更多,變的一無所有。譬如因為沉迷在勝負的快感中,所以戒掉那些誰贏誰輸的遊戲後,又花上大把時間玩起了線上麻將,而開始反省起自己是否浪費時間的原因,又是因為這禮拜剛好大輸特輸而已,直到我退了一步去看這事情,才終於發現問題出在自己對勝負的執著上。

  如果我不是那樣執著於勝負強弱上,我也不會為了段位的提升花許多時間在玩日麻上,那樣我就有許多時間去進行純粹消遣的娛樂,可以去看動畫、玩海貓,在別人的作品中充實自己的世界,甚至我可以拿這些時間來寫作或是工作,創造更美好的未來,雖然所謂更美好的未來也不過就是在現實中爭勝而已,但那樣至少會活的比較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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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


  在霧中。

  在濃的像朵雲的大霧中,一名少女走著,少女穿著純白的、沒有腰身的連身裙裝,在肩上披著沒有染過的黑色長髮,走在純白的霧中。霧雖然是白色的,但身處霧中的她,除了霧也就看不到其他事物了,所以對於少女來說,霧也是黑色的。

  在這片純白的黑暗中,她就這樣不斷的走著。

  她並沒有想起自己是誰,又或者為什麼在這裡?並不是想不起來,而是根本沒有去想,她只是不斷的走著,輕輕的走著,彷彿走本身就是一種目的,又或者是受到某種巨大的力量驅使,而毫無意識的走著。

  然而,她雖然不去回想,環身的大霧卻開始讀取起她,茫然的行走猶如不斷轉動的影帶,將影像投影到霧中,一幕又一幕。

  她看見,她趴在漆的非常漂亮的木頭柵欄上,看著前方很高的一男一女,她看不見那對男女的樣子,只知道他們在微笑著,那女人對著她伸出手,她自己也很興奮的伸出手去,她說,阿阿,那是我的小時候阿。影像停留在那女人手下線懸的一顆金色小球上,對於自己只記得那顆球的樣子而忘記當時父母的長相,她感到非常滑稽。

  她走過那個定格的金球影像,前方的白霧又開始產生異變,白霧彷彿有生命一樣自行聚攏又分開,慢慢湧現各種色彩,色彩逐漸凝聚成人形,人形漸漸清晰,浮現一個少女,少女說,那應該就是我自己吧。影像中的少女好像在一所學校中,燦爛的陽光灑在教室的課桌椅上,外頭有五六個人才能抱起來的大樹,輕輕灑著落葉如雨,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正在打掃教室,男孩突然丟下掃具,衝過來抓住女孩的雙臂,巨大的力道讓女孩感到痛苦,不只是生理上的痛苦,隨著力道傳過來的拼命壓抑著什麼的心情,也讓女孩感到隱約的心痛。

  男孩看到女孩眼中的恐懼,才終於放鬆了手,他轉而將手放在女孩的肩上,說著斷斷續續的話語。

  「我……明天就要走了……就要離開這裡,跟我爸媽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我只是想讓妳知道,我喜歡妳。」

  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前,男孩吻了她,又突然轉身離去,男孩回頭顧盼過一次,彷彿希望女孩說些什麼,但她只是愣愣的佇在那裡,沒有任何反應。一直在男孩離開之後,她才靜靜的流下眼淚。她想,她是喜歡他的,但也永遠失去他了,永遠失去初戀了。

  少女在影像前駐足良久,然後繼續走了下去,穿過霧上的影像,穿過一重又一重的白霧,很久四周都沒有出現過任何影像,終於她也開始覺得走累了,停了下來,這時,霧中突然又出現了影像。那是一個女人,女人穿著時尚的套裝,開著有漂亮烤漆的車子,穿過葉已掉光的樹林,突然,車子在靄靄白雪中拋錨了,她就這樣被困在雪地中,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了迷惘。

  就在迷惘終於轉化為恐懼的時候,對向駛來的一對燈光拯救了她,那是一名良善的男性,男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三兩下就修好了車子,男人幫完忙後,沒有向她要求任何東西便要離去,而她出於禮節,或者不只是這麼單純,交換了電話,表示未來要好好道謝。

  這是她與他認識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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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5月7日 星期五

日記系列2010/5/7:軍思


2010/5/7

  其實是五月二日的日記。

  某天在洗餐盤的時候,突然遇到過去一個品性很差很討人厭的學長,這學長平日就以欺負新兵為樂,借錢從來沒還過,還會亂翻別人櫃子,看到想用的就幹走,逾假逾到別人檢討會開不完,還愛擺學長的架子,這樣的一個學長最近就要退了,見到他時,突然發現他看起來遠遠沒有過去那樣可惡了,甚至看起來還有點像是懂得待人處世、可以尊敬的學長的樣子,我站在那兒,試圖回想過去的仇恨與厭惡,卻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這時,我才突然了解到,原來軍中的恩仇是這樣虛幻的可笑,我們根本沒什麼深仇可結,我們只是像一群被關在籠子裡的雞一樣,在狹窄的領域裡不斷的彼此啄、啄、啄而已。雞與雞之間哪有什麼仇恨呢?他們只是本能的去攻擊靠近的雞隻而已,正如同我們這些臭男人其實根本沒有什麼真仇,只是因為軍隊這個籠子太狹窄了而已,只要能離開這個籠子,公雞們馬上就會各奔這遼闊天地的一方,誰還會去回想過去被啄過幾次呢?

  既然如此,既然退伍後一切就會被遺忘,那還有什麼好記仇的呢?更進一步想,就算那些你看不順眼的人或是看你不順眼的人有千百條錯誤,又有什麼好結仇的呢?等你恢復自由之身的時候,他的所作所為跟你毫無干涉的時候,他就算再飄再自私再怎樣不會做人,又有那項可以激起你的仇恨呢?你們只是不幸失去了選擇同伴的自由,誰都沒有錯的。

  說到這卻又不禁要感嘆了,我雖然可以提升自己的修養盡可能不去記恨別人,但卻無法使自己不被記恨,在軍中要不得罪人真的是不可能的事,不管你做什麼總是會有人不高興,搞不好連寫個莒作簿(也沒批評任何人)都能得罪人,這樣子我還能怎麼辦呢?我沒有強大到可以遺世獨立,任人如何看仍我行我素,但我又找不到讓所有人滿意的方法,即使想要化作一陣清風不被任何人察覺也是不可能的事,既然如此,那我也只好放寬心胸去接受被討厭,甚至被憎恨這件事了。